文字與土地的對話:三內丸山遺跡與中國史書如何揭示日本古代史

國家指定史跡 三內丸山遺跡
國家指定史跡 三內丸山遺跡

文字與土地的對話:三內丸山遺跡與中國史書如何揭示日本古代史

探究日本的遠古歷史,我們需要同時仰賴兩種截然不同的線索:深埋於地底的考古遺物,以及遠渡重洋而來的文字記載。在青森縣出土的「三內丸山遺跡」,徹底顛覆了我們對繩文時代的既定印象;而中國古代的歷史典籍,則為我們勾勒出一個個以「倭」為名的國家。本文將結合這兩大歷史視角,深入解析三內丸山遺跡所揭示的繩文時代定居生活與高度技術,並透過中國史書的記載,探索古代日本的國度與交流,共同拼湊出一段跨越時空、由土地與文字共同訴說的壯闊歷史。


日本青森縣
日本青森縣

一、三內丸山遺跡:顛覆認知的繩文巨型聚落

1992年,日本青森縣因一項棒球場的擴建工程,意外地揭開了三內丸山遺跡的面紗。這次發掘不僅規模空前,其出土的文物更是一舉改寫了日本史學界對繩文時代的舊有認知。

長久以來,人們總認為繩文人是為了尋覓食物而四處遷徙的狩獵採集民族,過著簡樸且小規模的生活。然而,三內丸山遺跡的發現卻證明,早在繩文時代中期,這裡就已是一個擁有超過1500年歷史的大型定居聚落。遺址中,多座巨大且技術精湛的建築物遺跡引人注目,其中包含被認為是集合住宅或集會場所的大型豎穴建築,以及多達六根直徑超過一公尺的巨大栗木所建成的「巨木建築」遺跡。這些大型建築的工法與規模,都顯示出當時的人們已具備相當高超的木工技術與組織能力,絕非簡陋的移動式生活所能辦到。

此外,三內丸山遺跡也出土了許多來自外地的貴重物品,例如產自新潟縣姬川流域的翡翠,以及北海道或長野縣等地才有的黑曜石。這些文物證實了早在遠古時期,繩文人就已建立起一個廣闊的貿易網絡,與其他地區進行物資與文化的交流。三內丸山遺跡不僅是一座單純的歷史遺址,更是一扇窺見繩文時代燦爛文明的窗戶,其重要性無庸置疑,並在2021年被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,從此成為世界級的歷史瑰寶。


文字紀錄
文字紀錄

二、中國史書中的「倭」國:文字記載的古代日本

如果說三內丸山遺跡是從日本本土發出的歷史迴音,那麼中國的古代史書便是從外部投射過來的珍貴光影,為缺乏文字的日本遠古時代提供了第一手的記錄。以下是三部描寫「倭」國的代表性史書:

1. 《漢書》地理志:日本最早的文字記錄

成書於西元一世紀的《漢書》地理志,是現存最早記載日本的文字資料。書中提到:「樂浪海中有倭人,分為百餘國」,並記錄了當時的倭國會定期向中國王朝朝貢。這段簡短的文字不僅證實了日本在當時已有多個獨立的國家存在,也為我們理解日本彌生時代中期的社會樣貌提供了寶貴線索。

2. 《後漢書》東夷傳:金印之謎

《後漢書》東夷傳則記載了更為具體的事件:西元57年,倭國中的「倭奴國」遣使入漢,並接受了光武帝所賜予的印章。這段記載在18世紀末得到考古實證,一枚刻有「漢委奴國王」的金印在福岡縣志賀島被意外發現,成為中日古代交流的鐵證,也推翻了過去認為「倭奴國」位於九州南部的學說,證實其應在九州北部一帶。

3. 《魏志》倭人傳:卑彌呼與邪馬台國

在三國時代所著的《魏志》倭人傳,是目前對古代日本描寫最為詳細的史書。它不僅記錄了倭國各部落的風俗習慣、飲食與服飾,更首次詳細描述了當時的女性統治者——卑彌呼(ひみこ),以及其統治的邪馬台國(やまとこく)。然而,書中對前往邪馬台國的路徑記載模糊不清,尤其在距離與方向上存在諸多矛盾。例如,記載中方向為「南」,實際應為「東南」。這些模糊的記述也使得邪馬台國的確切位置,至今仍是日本史學界爭論不休的千古之謎。


結語:歷史的拼圖,在文字與遺址中完成

三內丸山遺跡的宏偉聚落與中國史書的文字記載,雖然分別代表了考古學與文獻學的領域,但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幅完整的歷史畫卷。前者以具體的物質遺存,揭示了繩文人豐富的內在世界與社會結構;後者則透過他者的視角,為我們勾勒出當時日本在東亞的政治與外交地位。

這兩者的結合,不僅填補了日本古代史的許多空白,也讓我們意識到,歷史研究並非單一維度的線性敘事,而是需要不斷地從不同來源中尋找線索、比對與驗證。每一次的考古新發現,都可能為古老的文字記載帶來新的解讀;每一本史書的細微記述,都可能為沉寂的遺址增添鮮活的註腳。透過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,我們得以更全面、更立體地理解日本古代的文明與智慧,並期待未來更多的發現,能為這段迷人的歷史再添新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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